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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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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後,屠鷺決定不躲了。

系統問她:“你怎麽突然不跑了?”

屠鷺一哼:“我躲累了歇歇還不行?”

系統跟了她這麽長時間,哪裏不懂得她的脾氣,頓時察覺出她語氣裏的微妙:“……你該不會是想和蕭靳言覆合吧?”

那倒沒有。屠鷺躺在床上,按捺下心中聽到這個名字湧起的覆雜。她從來都不是為了感情牽絆腳步的人。以前是“白鷺”的時候,母親早逝,父親軟弱多情,經常聽到他與哪個女明星傳出緋聞。奶奶陸心慈雖然慈愛,但對父親的行為聽之任之,對她也並不多加管教。

在物質優渥環境長大的她,心裏卻像是空了一塊。雖然對白仲英的行為很不齒,但不知不覺自己也長成那種多情而又無情的性格。現在網上還在把她以前的花邊新聞翻來覆去地炒,就是她以前不懂事時做下的“孽”。對於程晨,她更多的只是被忽略、被比下去的不甘。

重活一世,她更加看明白自己,當然不會把精力浪費在這種人身上,只是蕭靳言和陸章……

想到在任務世界屢次分手的那段時間,她吐出一口氣:“還不是時候。”

現在她除了一個只有她和何欣的破破爛爛的工作室,事業尚在起步,談什麽都太早。

系統提醒:【以蕭靳言的性格,他不會輕易放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況且這個時空bug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修覆,只要不耽誤她的事業,幾個月的再續前緣她也無所謂。

談到事業,她精神奕奕地坐起來:“呂夫人的衣服還沒有做完,我不能再偷懶了。”

這一次,她選擇給呂夫人做的旗袍。旗袍的價格大多體現在布料上,用上好的真絲印花綢做布料旗袍自然也不會便宜到哪裏去。但是這次屠鷺沒有選擇真絲,而是選擇用棉麻。

比起艷麗照人的絲綢,觸手柔軟、低調內斂的棉麻比更能舒適地貼合皮膚,且以呂夫人成熟的氣質也能壓得住。

暗紅底色紅花做底,墨綠細草點綴,這樣的布料不至於太過紮眼也不至於不起眼。屠鷺根據呂夫人的身材裁剪出樣式,用黑色壓著白色的蕾絲緄邊。本來是低調的沈悶的顏色,被白色一壓,頓時有了亮色。她也沒有用現代樣式增加拉鏈,而是用呂麗麗給她的紅玉珠子做盤口。珠子是上好的南紅瑪瑙,一顆一顆地縫在立領和右衽上,像是盛開的曼珠沙華裏晶瑩剔透的花蕊,在燈光下晶瑩地閃著光。

做完已經是一周後,屠鷺將旗袍小心包好,交給呂麗麗。

呂麗麗按捺不住好奇,率先打開一看,然後失語片刻,看著屠鷺喃喃道:“頭兒,這件衣服能先給我嗎?你再給我媽做一件唄。”

屠鷺被氣笑了:“你以為做一件衣服那麽容易?而且這件衣服的設計其實很普通,等你去秀場看過就知道,那些人才是把旗袍做出了設計感。”

怕嚇到呂夫人,她只是做了最傳統的旗袍。真正被設計過的旗袍,缺袖加紗、布料變換、誇張刺繡、怎麽怪異怎麽來。

要不是這次她暫時找不到手藝高超的繡娘,她也想在這件旗袍上設計刺繡,畢竟她的那沓子設計稿裏大部分是詭譎怪異的鳥獸花紋。

摸著旗袍,呂麗麗神思不屬地點點頭,突然眉頭一皺:“我怎麽不記得你以前去過秀場,你不是最討厭這種裝逼的場合了嗎?”

還不是那個世界上最自戀老三有著世界上比例最好的大長腿,不時被國際設計師“借”走當模特,耳濡目染她也學到了不少。

“啊。”她敷衍了一下:“是在電視上看到的。”

呂麗麗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放在心上。

屠鷺雖然對自己的設計有信心,但到底是第一次面對呂夫人這種“上層”,怕她們過重看中面料而覺得不入眼。沒想到第二天,呂麗麗直接打電話過來,興奮地道:

“頭兒!我媽昨天穿著你的旗袍去打牌,在她的姐妹們面前狠狠地嘚瑟了一回,現在好多太太都在問她的旗袍是在哪裏訂做的!我媽問你有沒有時間,再接兩單?”

屠鷺吐了一口氣,她拉開窗簾,第一縷陽光穿過高層大廈,落在這個小小的出租屋裏:“有。”

呂麗麗開心地一笑,又問:“頭,她們問起你的名字,我沒有說,以後有人問起我,我該怎麽回答?”

“你就告訴她們……”屠鷺轉過頭,看向門口那個不起眼的小牌匾,上面“LU”兩個字母熠熠生輝:“我叫……林幽。”

林幽——lu——鷺,總有一天,她要用自己真正的名字接受所有的榮譽。

自從屠鷺接下幾個訂單之後,日子好過了許多。她把自己的房間又裝了一遍,增加了不少縫衣工具。只是現在工具齊全,就是缺人。

何欣在這件簡陋的工作室裏,只能充當模特或者打下手的角色,屠鷺有時候只能全包全攬。但是她空有想法,技術跟不上,有時候還要花大價錢請老師傅幫她縫制。就比如給呂夫人訂制的那件旗袍,她本來是想在上面繡上更誇張的暗紅牡丹,但礙於一時找不到技術精湛的繡娘,只好作罷。

看來招募人才迫在眉睫了。

這天,她剛從學校出來,就看到一輛寶馬停在門口,看到熟悉的車牌讓她壓了了一下帽檐,轉身就走。

“白鷺!”

霎時間,所有人都看過來,屠鷺皺眉轉頭,看著車內的中年人:

“白仲英?”

白仲英被屠鷺掛了無數通電話,直至被拉黑,覺得自己這個當“父親”的尊嚴被她碾在腳底,終於受不了來這裏找她了。

“白鷺。”白仲英冷了臉色:“你就是這麽對你父親說話的?”

“是前父親。”

她這輩子也是奇了,不僅有一個前未婚夫,還有四個前男友,更有一個前父親,誰能有她的人生精彩?

“你!”白仲英的臉色漲紅,想到來之前做的心裏建設,勉強壓下怒火:“我是來找你說正事的。”

也不知道怎麽找到這裏來了,屠鷺吐出一口氣,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如果你叫我屠鷺,然後不以父親的身份自居,我就勉強聽你說一兩句話。”

眉頭跳了跳,白仲英發現自己這個女兒的脾氣越來越硬了,而且仔細觀察,幾個月不見面上更加冷淡,明明不是白家的血脈,卻給他一種他爺爺白旭升的既視感。

意識到自己想多了,他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最近你過得怎麽樣?”

屠鷺點頭:“還好。”不愁吃不愁穿,還能順便發展一下事業。

不知道是該松口氣,還是為此時的情況感到酸澀,白仲英點了點頭:“那就好。”

他想起程晨說過的話,試探地問:“那你最近……有沒有找男朋友?”

這老頭原來是查戶口來了,也不知是幸災樂禍她的近況還是終於想撿回他們倆那點塑料父女情。她一笑:“找了。在我出了白家之後,一共找了四個。”

“我是在問你正經的。”白仲文皺眉:“胡說八道什麽?”

“我也是正經回答啊。”

白仲文一噎,他覺得自己又開始看不透這個女兒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那麽火爆地脾氣此時一定會對自己據理力爭,那麽他就會覺得這個女兒是有怨氣的,有怨氣就代表著有轉圜的餘地,然而她現在這麽平靜,甚至和自己開玩笑那就說明,她是真的不在乎了……

不,這怎麽可能?一個多月前不還是哭著讓自己不拋棄她嗎?怎麽這麽短的時間就變了態度?難道是在強忍悲傷假裝平靜?

想到這裏,白仲文有了底氣,冷笑一聲:“可是有人告訴我,你現在和一個不怎樣的男人在一起,半夜三更私自出校,和一個男人摟摟抱抱,我以前就是這麽教你的?”

這個“有人”,除了程晨沒跑了。

屠鷺磨搓了一下指尖,笑意如常:“我現在可不是白家的小公主了,能有人要我就不錯了。您問的這個問題很是多餘。”

白仲英猛地一皺眉,對方的話又像是指責,又像是自嘲,讓他沒法接,只好暫時按捺:

“你現在確實不是白家的公主,但也代表著白家的顏面。我不想讓別人知道以前的白家千金淪落到和一個司機一樣的人混在一起!”

屠鷺轉頭,看著白仲英的眼睛:“白先生,您現在到底是在為白家的顏面還是在為白家曾經的小公主找我談話?”

白仲英一怔,嘴裏的話滾了半天,擠出一個慈愛的微笑:“當然是白家的女兒。鷺鷺,我畢竟曾經是你的父親,我不想看見你墮落。”

“可是我已經不姓白了。”屠鷺道:“您一腔父愛用錯了地方,您現在也沒有立場幹涉我的交友。”

她打開車門,一真見血:“您要是覺得空虛寂寞冷,大可不必在我這個假女兒身上找溫暖,隨便找個女人生個二胎,要個親生的不是更好嗎?”

白仲英一噎,眼睜睜地看著屠鷺離開。對方的背影纖瘦高挑,恍惚間與那個跌跌撞撞奔向自己的肉團子重合,心中一酸,白仲英頓感一痛:

“白……屠鷺!三天後就是你奶奶的壽辰,你能去看看她吧!”

話音剛落,就是一陣懊悔。眾所周知屠鷺是他被戴綠帽子的“證明”,讓她這麽正當光明地進了壽宴,那還得了?

就在他想要收回這句話的時候,屠鷺頭也不回地揮揮手:

“放心,白家的大門我不配進,禮物我會送到的!”

白仲英拍打了一下方向盤,車突兀地鳴叫一聲。他嘆口氣,轉身回到了白家的別墅。

到家之時已經是半夜,燈火通明。他解開領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不由得湧上酸楚。

以前這個時候回家,明明有小棉襖繃著臉拿著熱茶等著他的,但此時只有一室冷寂。

想到以前的平靜溫馨日子,他就不由得長嘆一口氣……要不然就把屠鷺接回來吧……不,不行。

他猛地清醒,且不提屠鷺是屠淑和別人生出的野種這個事實,就是外面的輿論他也無法放下,他不能讓別人戳他的脊梁骨說他是一個心甘情願替別人養野種的王八。

別墅的管家看他心情不好,給他遞來一杯熱水,由於母親陸心慈的不喜,白家上上下下已經很久都沒有保姆了。白家這個別墅有保姆,還是二十年前的事,雇傭了幾天就被母親給辭退……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

想到那個溫柔柔弱的女人,心中一熱。馬上站起來:“管家,叫司機備車。”

夜半,他敲響了一處簡陋的樓房房門。

“誰啊。”輕柔的女聲傳來,有人打開門,白仲英看著眼前穿著白色睡裙的女人喉嚨一緊,勉強保持鎮定:“我、我路過這裏,就是討一杯水喝。”

“原來是白先生。”門裏的向海棠楞了楞,馬上溢出一個溫柔的笑。

系統問屠鷺,她那個沒有血緣的奶奶過生日,她準備送什麽。

屠鷺站在窗口,抿了一口酒,吐口氣道:“奶奶對我還不錯。貴的我送不起,只能做力所能及的吧。”

她找出一卷畫軸,攤在工作臺上,看著旁邊的毛筆顏料,捏了捏手指:

“希望我的手藝沒有生疏。”

直到夜半三更,外面的燈光已暗,屋內蚊蟲都睡了覺,她這才停下來。

毛筆一扔,她伸了個懶腰。

系統點評:【看來陸章教得不錯。】

屠鷺也點頭:“也不看看是我用多少吻換來的成果。”

系統:【……】臥槽,她好不要臉。

從向海棠的家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艷陽高照,白仲英紅光滿面地去了白家老宅。

陸心慈才六十多歲,但已經滿頭銀絲,除了臉蛋保養得好,幹瘦的身體、虛弱無力的雙腿都顯示她已經風燭殘年。

屠鷺被趕出白家的事她也知道,但這個老太太沒多大哀傷,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讓白仲英有些事不要想得那麽死,人活一世千萬不要跟自己過不去。且讓白仲英有時間把屠鷺帶回來,讓她看看屠鷺到底怎麽樣了。

白仲英當然不會讓屠鷺回來,只好敷衍答應。

走到二樓,他接過與母親同齡的管家輪椅,管家雖然也年近六十,但身體還是像壯年一樣健康,每天辛勤伺候老太太,從無怨言。

“媽,這次壽辰,您想怎麽辦?”

陸心慈睜了睜眼,看著窗外飄零的樹葉一嘆:“一切從簡,我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好。”白仲英答應著,一邊暗算該請多少商界人士來這次壽宴,他的面子不給,白家老祖宗的該給吧。

老太太擡眼問他:“鷺鷺最近怎麽樣了,我這次生日她會來嗎?”

“她……挺好的。”白仲英有些心虛地咳了一聲:“還胖了許多。只是最近學業忙,沒法來見您。”

也不知道信還是不信,陸心慈點了點頭:“對了,這次我過壽辰,你得幫我邀請一個人。”

“邀請人?”這麽多年母親還是第一次在壽辰上主動邀請人,白仲英來了興趣:“您要邀請誰?”

“陸章。”

“陸章?”白仲英一時想不到那麽遠:“哪個陸章?”

“b大教授,哪個學術新貴陸章。”老太太無奈補充。

白仲英恍然大悟:“原來是他……您邀請他幹嘛啊,人家一個教授又是院士,每天忙於研究和咱們八竿子打不著,我要是邀請他他也不能來啊。”

“他是我娘家親戚,最近回了陸家本家。”陸心慈費力解釋,拍著輪椅:“陸家現在把他當成祖宗供著,我能不趁這個機會好好和對方拉拉關系嗎?況且他是做科研的,和zf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咱們結交他有利無弊。”

白仲英為母親的遠慮感到佩服,母親操勞一輩子就是為了白家,不由得一嘆:“好,我去邀請。只不過以年齡來算的話,我是不是該叫他表弟?”

“表弟個屁!”陸心慈用盡全身力氣抽了自己兒子一巴掌:“他是我表弟,你該叫他表舅!”

作者有話要說:  大約這幾天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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